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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是,你开了灯,想抱她入怀,她却在此刻又弃你而去
空荡荡的房间里,就剩下孤孤单单的一个你
在熟睡和醒着之间,你开始变得茫然,你精神恍惚,你想不明白,她为何总是对你若即若离
秋天到来的时候,树上的果子熟了,圆滚滚的果实,就结在那些枝桠上,也常常看到刨脸拉出的一堆堆硕大的屎团,把那些新鲜果实盖了起来
虽说是屎团,其实是一堆堆两瓣三轧的,未经消化了的榕树果子
人们说刨脸很聪明,它这样做的目的是不让它的同伴和它分享这些果实
聪明反被聪明误,当榕树上有新鲜的刨脸屎出现时,大人们就会在榕树上布下扣子,不隔多少天就会听到谁谁家的父亲勒了一只刨脸
这时,我们总是兴奋地跑去观望,它的皮毛呈紫灰色,它有猫一样的眼神,有着狐狸一样的瓜子脸形,只是在脸的中央有一道雪白的皮毛,把那张美丽的脸一刨两瓣,刨脸的名字,也许就是从它的脸部特征来取的
后来,一直到非典时期,才知道刨脸还有另一个名字,报纸上叫它作果子狸,那一段时间,刨脸几乎面临着灭顶之灾,因为权威人士认为,它是非典病毒传染人类的元凶
太阳是村庄挂在天上的明晃晃的影子
多少年祖父从坡上出发,是去追影子
追了些年,从坡上追到坡下,从坡下追到坡上,黄泥坡里土色、槐树、谷子啥也没变,女人和男人倒是老了,另一批又加入追影子的行列
我都感觉我的肉体开始老糊涂了,那个影子还在天上,自村东落向村西,一忽悠儿就是一天、一月
傍晚再去看它,哪曾找到一条道证明它的行迹
小城有句话:小来喜的步子,老鼠药的子弟
这两样,是别人学不来的
小来喜走路,是侧了身子,蹑着墙跟脚走
老鼠药,则是近一米八的个子,身穿长衫,长发垂肩,用今天的眼光来看,那应是非常潇洒的一个人
但我没有发现他的好看——头发脏脏地纠结在一起,从来没有干净过
几乎每天去上学都会看见他,他不是在街上闲逛,便是蹲在照相馆与饭店之间,铺开一张报纸,上面放几包老鼠药卖
他因此而得名
除此以外,我不知他何以为生
后来哥哥悄悄与我说:“不要告诉人,他帮人写状纸
”我不知为何这事要弄得这么神秘,只想小城里有许多人不识字,还有帮写家信的,写状纸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
小城是个乏味的地方,一点点小事都会街头巷尾地交谈许长时间,老鼠药本身就有些神秘色彩,自然更让人津津乐道
据说,老鼠药是有大学文凭的
大学生在当时很稀奇,何况那么一座小城
长辈聊起他来,都说他不服从组织分配,不停地要求换工种,在小小的城里换了几个单位,仍是不满意,最后就闲下来,自谋生路
在那个年代,自谋生路并不容易
整个小城在东城及西城各有一家买豆浆油条稀豆粉饵块的小店,城中有一家百货公司、一家饭店、一家甜品店和一家照相馆,再没什么商店
就算要自食其力,白菜也不过两分钱一公斤,何况还没有地让他种
放着能拿国家工资的事不干,天天蹲在街道边卖几包老鼠药,因而被大家称为疯子
老鼠药的故事极多,只是那时没人告诉我
多年后回到小城,问起他来,饭桌上的人七嘴八舌地说开来,说他写状纸是为了爱好不为生存;说他的状纸写得一级好,见过的人没有不赞的……但我无缘得看,在桌的有一人曾全文抄过他的一份状纸,竟遗失了
不过,大家一致说,不知道他何以为生
这竟是个谜
他曾在小城生活几十年,留下许多传说
当我懂得去理解这样的人时,他已离开,不知去处
在后来许许多多关于浪子的文章中,我都会想起这个人来,认为他才是个真正的浪子——与身边这个世界格格不入,为了心中某一向往,置一切于不顾,但那向往与名利无关,甚至与一份舒适的生活也无关
我猜测,他的落拓,只是因为心灵无处可归依
会唱歌的女疯子
瓜瓜菜菜是一面墙,粮食一面墙
这样的墙巧手能烹饪出合口的味道
这样的墙愈多,农舍的院落里摆的丰衣足食的气息越浓